《永远的映山红》

江南茶人

永远的映山红
吴维泉
又是一年春来到，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如火似焰，娇艳热烈。看那艳丽多姿、生机勃勃、形态各异的映山红，犹如碧绿树丛中镶嵌着一颗颗血红色的玛瑙，红绿相间，像一丛丛绿叶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触景生情，不禁想起了已离开人世两年的你。
记得你两、三岁尚在摇篮里咿呀学语时的一天。我和你妈妈不在，你的大便弄脏了摇篮，隔壁好心的堂伯母把你抱出后又转头跟对面厝的一个女人很投入地聊天，全然忘了为你擦洗屁股。那时候的你才会爬行，爬着爬着便摔到家门前的高墙下，颅脑受到外伤，落下病根。一天，邻家小孩手里握着一簇映山红打门口过，正因为病痛而啼哭的你嘎然止声，清澈莹亮的眼睛久久地注望着，脸上绽开了笑容。
你八、九岁的时候，我带着你上山采白色的桎木花，可你一看到火红的映山红便吵着要采摘，于是我采了一大把映山红花送到你跟前时才破涕为笑，回家时你拿来啤酒瓶装上水，小心翼翼地将花枝插在里面，每天长时间地欣赏，直到花儿凋谢。
     你初中快毕业那一年，正值家里新房子刚刚盖起来，你便从山上挖回十几株盛开的映山红，在阳台上用泡沫箱装上土种了下去，放学回来天天给它浇水。不久花谢了，放学回家的你还是久久地注目着，希冀它还能重新开放。也就是在那年，受民间标会崩盘的牵连，家人身陷囹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无奈的你，小小年龄就为谋生走上了辍学求艺之路……
    二十年来，死神一次又一次地与你擦肩而过。记得最严重的一次是二0一二年十月在浙南一家医院的ICV病房里，整整昏迷九天九夜的你，在医生的奋力抢救下终于醒过来了。面对生存与压力，你在一次次的生死考验中不屈不挠，顽强地挺过来了。你出院还在休养期间，为了减轻家人的负担又毅然外出到河北石家庄、山东临沂、河南安阳等地求艺创业，一直都是服用原先医院治疗使用的一种叫“德巴金”的药物控制病情。然而想不到出院一年半之后你的病症还是复发了。
    最令我刻骨铭心的是二0一四年六月，你旧病复发时送往河南省安阳市第六人民医院ICV病房时的情景。我千里迢迢从福建老家连夜赶到殷墟时，你已经被临时转移到隔壁的一间观察室，手脚被绑定在病床上。当我附在你耳边说爸爸来看你了，你还会下意识地向我点了点头，嘴里努力吐着似乎是“映山红”。医生交代我和守在你病床边的姐姐不能接触你身体，之后你一直在痛苦中挣扎以及发出撕心决裂的喊叫声。那时刻的我心在流血痛苦万分，却无可奈何啊！可到了次日凌晨时分，你的癫痫病发作起来，值班医生便给你注射了镇静药剂。也许是药剂过量所致，或许是护士没有及时处理好痰液，导致你的心脏脉搏跳动越来越虚弱，尽管医生和护士们全力以赴投入抢救，最后还是回天无力，凌晨五点，你的心跳完全停止了。
    命运多舛的你带着一颗幼稚的心灵，离开了你的亲人和家庭，远赴那遥远的天国，完成了你人生的生命轮回。二十年来在病魔缠身中苦苦挣扎的你，也许遗憾没能最后见一眼映山红，但却还是解脱了，然而留给家人的却是无尽的惆怅和难于割舍的思念。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的，就是你妈妈标会涉嫌犯罪法院开庭审判时，检察院公诉人员迟迟不出庭，审判席上的法官和人民陪审员在法庭上足足等待了一个多小时。这时，钻出了一个法院领导，翻看了我提交的证据材料之后，便大声对我嚷道：“你儿子的病症材料跟你老婆的量刑有什么关系？”随后，这位领导便叫站在被告席笼子里面的你妈妈走出审判庭，可门外的法警却把妈妈给拘留了。自此你失去妈妈的悉心照料，也没能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我在整理你的遗物时，发现在一本书籍里夹着一张你二0一一年生日贺卡。上面有你亲手画的一只小蜜蜂，三十三名同学“祝福你生日快乐”的签名。刹那间，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悔恨平时少关心你们，哪怕是为你送上一份小小的生日礼物，相信你也会高兴的，可是我没有，我心里感到好内疚啊！
   去年的农历7月27日，也就是你生日的这一天，我在你灵位前把这份尘封多年的生日贺卡点燃寄给了远方的你。“熊熊烈火”顷刻间化作一片片映山红花瓣，在四周慢慢扩散直上九霄云外。我又把阳台上你生前亲手栽下的映山红移植到这里，但愿来年这映山红开出灿烂夺目的花儿陪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