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

小马过河

方言

     ——人何世而弗新  世何人之能故

从来不这么难懂
我们小心翼翼把水接罐里、倒缸里
吃下去、尿出来
毛毛躁躁  一片开在碎瓷上的野花
争如休见  兀自生长
就是了
号哭的地方大同小异
置桧楫、击松舟
不进则退  不知弥新
亦不必温故
洗手七八上十次
兜兜转转  意兴阑珊
回互、坐化
抽冷子  扇悱恻一记务必尴尬的耳光


这次你还用你的一阳指
这次我站着喝酒穿长衫


这次  未老先衰的你和我
凛然，多于愠怒


阿咿  阿咿  阿咿咿......



蔓延


往往，就连蹲个坑都有股迷途知返的味道
我敢打赌，对峙是推衍天经地义的卜算子


此后岚气接林会一如既往地快，最怔忪的雨
总会等不及薄云蔽日，总会掩不住泠然作响
总会有人抽光了手纸，就像俟我于噗哧一笑


——这吃胭脂的牙膏沫暖老温贫的春之唇角




蓍龟



春风和我隔一扇落地窗
它半垂了眼睑
窝好脖梗
春风的食指挡在我唇上


它最烦我翻它的身
不及细细看
就犟  四脚朝天  
一抻一抻  吞吞地犟


春风宠着我
我讷言拙行的性格
越惯  额上越发显孤屿
一声轻叹便足以长潸


它垂了头
挖空了心思
顽强了很久


撇不开归咎之时
心里一定在尤怨


放开我，放开我！


不要不要的  
多欢实——


      春风掀了掀无端的寒气
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剜成了网


有时它乱爬  鹄望  咽咽生花
有时我掇弄  竚眙  不以为然




铜矿大院里的樱花树


一口气跑很远  枕水
一口气慢下来  沉思


赏花的声音要小
可别把风声闹大了


年轻的矿工
还无法入睡
要竭力开动脑筋
去挣够
棺材本


去舀不干的水
去扑不灭的火
    即便是雪


      也要向我
怯怯地俐亮
      也要向我
无息地殷浓


你呢  年轻的烟茫
      沤香了黄花
不声不响  睡不着
睡不着冲着自己笑


倚望
是这样深情
星子  
也要跃下来哭我
哭我抻断的骨头


把你变成我  挪死
把我变成你  鲰生


这一瞥  这一瞥朔风
弘长的  弘长的挥霍

小马过河

忧郁


红澡盆从水下打到一份工
红澡盆用水用得低三下四
尽管如此
红澡盆依然仰幕人心空洞
像只隐讳的涂龟
浮在谒雨的云上
云要往远方飘去
擤一擤解闷的故事
零落胸胆
红澡盆聪明极了
根本不怀孕
像一弯干涸的小河
梦中哭醒   
抽抽搭搭
从漆黑的地方指认出天狼的委坠




春望


殓衣
烂不掉
山头的松明
是不会消失的


嗅吧
寻常清夜
乡下哪还有水好烟岚


阎摩的磕膝盖
也是要跪下的
僧鞋
掷给了狗
没有可侍立的事了


手
摸着手
常在手中的
是骨头
是万壑
是眼睛飞走
是颲颲南山虚空的蓼莪


这瓦瓮
这撂下去的铲土
这一朵幡花埋上的命长


川上太远
夫子自道   
抓药照方


再不见扬灰的坟窠
吐穗春间的
地头


所有柏木都是银钉
所有人丁都要烂掉



洞达  
或翕合
窣云总是会消失的

小马过河

许多


夜化作尖笔  刺墙上的青
雨化作废柴  立起来燃
我
  说在心里的话
  化作许多的我


有些是我母亲  有些是我妻女
我知道的她们比她们知道的我
要多
有时不知怎么喳嚷
有时不知如何难过


万物一味地区萌  谶术皆休


    夜雨之下
    牛羊拢了
    许多的我
    抢着说笑



人民币


没有点的灯笼
没有路的马脚


人海
穿流
布下陷阱


你埋我，颁我创痛奖


刀镰
掩住风
像一把迎亲唢呐
划雰虹
埴伟丽


注我，你弥缝我箝口


做一个晦心的人
脚    叠着脚
  去够
另一个世界我疏落的碑诔


我不许你
  描补
  瞰睨




蒲公英


雨一滴、两滴
自远至近
拍门


他们造房子
把鸟都赶到天上
堵得死死的


要赎罪  
他们就得了解
世界
缩小的样子


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吹灯
作伴


挨到小蝌蚪找到妈妈
挨到伊人  白露为霜